第63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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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合作
距離程建功他們上次來省城這邊也不過小半年的時間， 但是剛一下車，他們就明顯感受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和小半年前明顯不同的城市氛圍。
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這座城市還是帶著勃勃生機， 人人都在充滿熱情的工作的同時還在準備迎接新年的到來，但如今再看，馬路上行人神色匆匆，往常最多的喜歡騎著自行車招搖著呼嘯而過的少年們也看不見了，而最明顯的變換還是人們的著裝上面。
各類顏色比較鮮艷或者現眼的裝扮都沒有了， 滿街都是黑灰藍等暗沈的色彩， 讓這座城市竟然看上去比之前更是灰暗上不少。
甚至都不需要程建功的提醒了， 盧支書已然通過這些明顯變化感覺到了如今省城緊張的氣氛了。
他下意識拽了一下衣袖， 對著邊上的程建功小聲道：“你……看出來了嗎？好像很不對勁啊。”
程建功點頭， “看出來了， 氣氛太緊張了。”
“是啊。”盧支書衣服心有戚戚焉的模樣， 心裏面莫名對眼下才看的的冰山一角感到本能的驚慌。
他甚至又下意識地往程建功的身邊靠了靠。
程建功雖然覺得兩個大男人靠的太近有些奇怪， 而且現在的天還那麽熱， 但是也沒在這個時候攆盧支書。
兩人沒多久就上了公交車。
以往公交車上也經常會有人高談闊論， 但是他們今天坐的這趟公交車上的人不僅比以前的任何一次少，而且一路上都非常的安靜。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他們有時候還能看到好學聚集在一起的年輕人在鬧哄哄的不知道到底做什麽，而每一個從他們那邊走過去的人都是一副恨不能有多遠躲多遠， 生怕被沾上的模樣。
程建功的目光沈沈，盧支書更是一直皺緊了眉，心情十分沈重。
程建功他們這一次並沒有先找招待所休息， 而是先去了盧支書曾經讀過書的省城大學。
大學現在已經停課了， 門口沒有人阻攔，竟然可以隨便進。
不過裏面也亂糟糟的， 程建功他們甚至還看到有好些地方也有被打雜的痕跡。
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盧支書，十分擔心自己以前讀書時候的老師。
他一路沈默地領著程建功找到了教職工的住宿區，找到了他們要見的那位閆老師。
閆老師是盧支書曾經的大學數學老師，因為盧支書當時讀的並不是理工科，所以能找的也只有這位了。
這位閆老師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在見到盧支書的時候還有些意外，直到盧支書提到：“老師，是我，盧超群，我前幾天才給你打過電話的。”
閆老師這才反應過來，他又仔細地看了盧支書一眼，才頂了一下鼻梁上面的眼鏡，點頭說：“是你啊，我想起來了，說起來你也沒畢業多久，瞧我的這個記性，現在越來越不好了。”
盧支書卻看著比以前要蒼老上許多的閆橋，一臉擔憂地問道：“老師，你沒事吧？”
閆老師搖頭，又看向邊上陌生的程建功道：“這位是？”
盧支書連忙就說：“是我之前和你提起的想要做沼氣發電的那位，程建功，建功，這是閆老師。”
程建功還挺客氣的，招呼了一聲說“閆老師好，我是程建功。”
閆老師這才仔細看了程建功一眼，然後讓開身讓兩人進去。
“你們先坐，我給你們倒杯水。”
盧支書連忙說不忙，但閆老師還是去倒了水後才過來坐下問道：“之前電話裏面也說的不是很清楚，你具體和我講講，你們村怎麽忽然就想要做沼氣發電了？”
盧支書先是看了程建功一眼，然後才開始從頭說起，期間也多次誇獎程建功這個明明沒怎麽讀過書，但就是腦袋比很多人聰明的上塘村最大頂流。
等這兩人聊完了，閆老師的目光也放在程建功的身上挪不開了。
他自是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的聰明人，只是他們並沒有學習的機會而已，所以在面對一個聰明的程建功，他其實沒有那麽的意外。
但是他意外的是程建功的上進和重新學習沒多久就能組裝成功一臺柴油發電機。
因此，他倒是開口問了程建功很多相關的問題。
雖然他主攻的是數學，但是物理方面也不差，而且只是發電機相關的知識點而已，對他來說並不難。
但是叫他驚喜的是程建功不僅對答如流，有時候說出來的論點都叫他覺得驚喜。
閆老師下意識說：“你應該讀書的，小盧說的很對，你這麽聰明沒讀書實在太可惜了，你應該讀大學，學習更多……”
可是才剛剛說到這兒，閆老師就忽然停住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倒是忘了，現在大學停課了。”
盧支書的表情又緊張了起來，“老師，你沒事吧？”
“我暫時還沒什麽事。”閆老師搖頭，一副不太想說太多這些的樣子。
接著，他又繼續道：“還是說回你們想要的了解的沼氣發電的事情吧，我雖然沒有專攻物理，但是相關的事情我也了解一點，之前我收到小盧的消息後也專門找人了解過，雖然國內現在有關沼氣這方面的研究很少，甚至沒有成立專門的相關項目，但是確實有些地方在做這些，我這段時間也大致收集了一些資料，正好和你們說一下。”
之後，程建功就和這位閆老師一直聊了很久。
甚至在閆老師發現程建功吸收知識的能力很強，有很多只需要他說一遍他就能記住甚至理解以及舉一反三後，他幹脆就把一些他還沒有拿到資料但是卻了解的相關技術和知識點都和程建功說了。
沼氣發電確實不是什麽難事，程建功其實就算不找人幫忙也肯定能慢慢做出來，找人只是為了讓一切都順理成章。
當然了，也確實幫他加快了進度。
以及他從閆老師的嘴裏了解了更多的這個時候的科學技術。
甚至，閆老師還帶他們去了學校的圖書館，讓程建功也見識了一下這個時候的大學圖書館的樣子，也看到了許多的書。
而且這裏面也能看到很多打砸後又重新被收拾過的痕跡。
盧支書一進來就表現出了自己的可惜，程建功雖然沒吭聲，但也很喜歡這裏，不過可惜的是他帶不走這裏的書。
程建功他們連續在閆老師家呆了三天。
這三天，程建功通過閆老師以及他幫忙介紹的其他老師，了解了不少他想要知道的東西，之後才因為實在沒辦法待下去了，才離開。
不過走之前，程建功專門和閆老師說：“省城的亂子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如果有天波及到您了，您到時候可以想辦法去我們那裏，我們那兒雖然是鄉下，但護住幾個人還是可以的。”
閆老師雖然驚慌於這場突如其來的運動，但是並沒有遠見到這場才剛剛起來的運動到底會有多瘋狂，又會持續數十年，因此並不在意的點點頭說：“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程建功也點頭，“不管怎麽說，您記住我剛剛說的話就是了。”
等從閆老師家離開後，兩人稍微收拾了一番，才去找了謝永軍。
也就是徐學林臨走前讓他們找的那個老戰友。
程建功他們之前聽徐學林說他的這位老戰友不一定能幫的上忙，但是等到他們真的拿到消息後才曉得人家居然是省城的第二機械廠的廠長。
這哪裏是幫不上忙，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但是又想到人家是軍人出身，估計做事情也極為講規矩，加上徐學林之前也告訴過他們不要亂來，所以程建功和盧支書也不打算真要走後門，也免得給徐學林的臉上招黑。
這樣一個大型的機械廠自然是不能隨便讓程建功他們進去的。
兩個人也沒有和守門的保安說他們是鄉下來過來想要買機器的，而是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找你們謝廠長，我們是上塘村來的，他應該知道這件事，麻煩你們給通報一下。”
程建功和盧支書兩人雖然說著自己是鄉下來的，但是穿著打扮和氣質看著都不像鄉下人。
加上他們又說找謝永軍，且如今省城亂糟糟的，保安也怕自己惹上事兒，就連忙說：“那你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問一下。”
程建功和盧支書點了點頭，“好，謝謝。”
等到那位保安走了後，程建功和盧支書就開始仰頭打量這個所謂的省城第二機械廠。
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很大，至少從圍起來的紅墻就可以看出來，至於更裏面的情況，則看不太清楚。
不過程建功他們也沒有等很久，之前的那個保安就回來了，並且和他們開口說：“廠長正在開會，不過說了讓我先帶你們進去坐會兒。”
“多謝。”程建功點頭。
那位保安連忙客氣說：“謝啥，為人民服務嘛！”
可是他的眼睛卻是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程建功和盧支書，似乎想要從他們身上看出來他們能被謝永軍直接叫進去的原因。
很快，他就沒忍住，朝著程建功他們打探道：“剛才聽你們說你們是什麽上塘村的人，那是哪兒啊，咱們這兒附近沒聽說過有這個村子啊？”
程建功就說：“遠著呢，我們是從寧川來的，不是省城附近的。”
“那確實不近啊，那你們怎麽會認識我們廠長啊？”保安立馬就好奇追問道。
程建功就笑說：“我們不認識。”
“那廠長咋會同意見你們？”保安更好奇了。
程建功又笑笑，“肯定是因為謝廠長人好啊。”
那位保安：“……”
他們廠長的脾氣又臭又硬，丁是丁卯是卯，都快把他們廠子變成部隊了，還脾氣好呢！
可惜這些話不能和程建功他們說。
加上他也看出來程建功他們的態度有些敷衍，幹脆也不吭聲了。
程建功一路觀察著眼前的這座第二機械廠，裏面果然如她猜測的那樣很大，一座座廠房十分規整地排列著，紅色的墻壁一排排地呈列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上，看上去格外的氣派。
路上還栽種了不少綠化的植物，在熱烈的夏日裏呈現陰涼。
程建功還從保安的嘴裏面得知在廠房的後面還有學校
居住區，供銷社等等以供這裏的工人能夠更好的工作和生活。
“連供銷社都有？”程建功好奇問道。
那位保安點了點頭。“有啊，方便大家夥買東西嘛。”
程建功覺得有些奇怪。
一個廠子可以有學校，有家屬區，但是有供銷社有點奇怪了。
而且他這一路上過來還觀察到了路上有很多人巡邏，甚至包括他們眼前的這個保安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的保安，有點軍人的影子。
他甚至都有些懷疑眼前的這個機械廠是真的機械廠了嗎？
又或者說這個機械廠是普通的機械廠嗎？
或者是表面機械廠，內裏有其他作用呢？
不過這一切都是程建功的猜想，而且他們過來只是想看謝永軍能不能幫忙弄點舊的機器或者破爛，所以也沒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總歸這個謝永軍是徐學林的老戰友，徐學林能和他有聯系，就代表這人應該可信，他們這種小地方來的也沒必要非要去研究人家的底細。
更何況……
程建功還扭頭看了盧支書一眼，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還不一定看出來這裏的不對勁呢。
程建功笑了下，將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壓下，一心一意地繼續跟著保安走。
又走了幾分鐘後，他們才算是走到謝永軍所在的辦公室。
只是保安沒有讓他們進去，而是把他們安排在了走廊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後他本人也呆在這裏陪他們等著。
盧支是見保安沒走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程建功卻是八風不動。
謝永軍的這個會開的還挺長，程建功他們又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後才見到從會議室出來的一行人。
他們確實不認識謝永軍，但是從這些人出來的順序以及保安神色中，程建功將目光放在了其中一個端著搪瓷缸子最後走出來的一個大約有四五十歲的男人身上。
他身材中等，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工裝，胸口處別了兩只鋼筆，走路的時候，背部挺拔，步伐間距幾乎和尺子量出來的一樣。
礙於他們是過來求人的，所以程建功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盧支書並沒有程建功那麽快速的辨別能力，但是見程建功站起來了，他也立馬跟著站起來了。
路過的人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不過卻沒有人開口和他們說話，倒是程建功之前猜測的那位走過來後停了下來。
他先是在兩人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開口問道：“你們就是老連長說的程建功和盧超群？”
程建功點頭，“謝廠長好，我是程建功。”
盧支書也跟著介紹，“謝廠長好，我是盧超群。”
謝永軍點頭，“那就進來說吧。”
然後又對著那位保安道：“小李，你先回去吧。”
小李保安點頭，又看了程建功他們一眼，仿佛在說：“你們不是說不認識廠長嗎？”
程建功根本就沒在意這位小李保安的表情，他們跟著謝永軍進屋後，就被謝永軍指著一旁的椅子說：“你們先坐下，我給你們倒杯水。”
程建功他們自然要客氣一番，然後流程就走到了謝永軍在兩人的面前一人放了一杯水，順便坐在了他倆的對面。
“我和老連長都好久沒有聯系了，之前他突然給我打電話，我就一直在等著你們了，沒想到你們現在才到。”
程建功就說：“我們先去了一趟省城大學找了一些關於沼氣發電的資料，所以耽擱了兩天。”
謝永軍就問道：“那找到了嗎？”
程建功點頭，“省城大學的閆橋老師還有其他幾個老師都幫了很大的忙，回頭我們再多嘗試幾回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謝永軍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了，甚至連坐姿都調整了一下，腰部以上更加往程建功那邊靠了靠，興致勃勃地問道：“關於這個沼氣發電的事情，你和我好好說說看，之前老連長也只是在電話裏面稍微提了一嘴，具體是什麽情況也沒有說清楚。”
程建功就做主把村裏面打算用沼氣發電的事情具體說了下，然後道：“但是現在市面上沒有沼氣發電機，所以我們只能自己嘗試做，來這邊除了想要找一些相關的資料，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省城買到一些老舊的機械，畢竟我們村子還很窮，實在折騰不起新的，只能先用舊的嘗試。”
“打算等到將來實驗成功了，我們再花錢買新的做。”程建功說著還罕見地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對著謝永軍，“所以叔爺才給了我們您的聯系方式。”
謝永軍聽著程建功這麽說後倒是沒有急著接茬了，而是細想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但我剛才聽你說這次得到了很多的幫助，再嘗試幾次就能成功做出沼氣發電機了？”
程建功點頭，“是這樣的。”
謝永軍來自軍隊，現在又掌管這麽大的一個機械廠，對很多事情都有遠見。
他從程建功的敘述當中聽到了沼氣發電機的前景，因為這個東西用好了，小到一個普通的家庭，大到一個工廠，一座城市都能用得到。
最重要的所需的原材料簡單，而且用得好的話，還能幫國家解決大量的用電問題，節省能源。
更何況現在很多部隊都駐紮在偏遠的地方訓練加開荒，條件十分的艱苦，如果能用上這個，那真的是大功一件。
謝永軍越是想就越覺得心潮澎湃。
他來自部隊，現在管理的這個廠子除了表面上做一些民用的設備外，更多的其實是在做軍用的，甚至還有一些秘密的研究。
但是那些人的研究卻不是民生方面的，他也不可能叫他們做這些。
謝永軍直接就說：“那你多久能弄出來？”
謝永軍能想到的，程建功這個人精自然在了解了謝永軍的身份後就也想到了。
程建功甚至還想到了一個能免費拿到沼氣發電機的辦法。
那就是用沼氣發電機的設計圖紙從這個第二機械廠換沼氣發電機。
畢竟這東西已經有人弄出來了，也不能算是他的研究，所以他絲毫不心疼一張圖紙。
只是這人畢竟是徐學林的老戰友，所以他之前才一直收著，沒有像之前賣豬肉那樣放飛。
但在聽出來謝永軍話語裏面的急切後，程建功就說：“應該要不了多久，大概這個月底吧，畢竟我們回家後還要進行一些調試，保證電壓、功率，輸送用電等各方面都沒有問題才行。”
謝永軍點頭，“這個確實，用電不是小事，必須要保證各方面沒有問題。”
只是心臟卻因為程建功剛剛的那個肯定答案而越跳越快。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謝永軍又開口道：“不過你確定你能做出沼氣發電機嗎？”
他需要一個特別準確的答案。
程建功點頭，“這個不難，肯定可以。”
謝永軍張嘴，下意識想用部隊或者機械廠領導的身份讓他們一定要盡做好，這樣才能更好地為國家和人民服務，但又在見到程建功兩個還算陌生的面龐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這兩人說到底一不是部隊的人，二不是他們廠裏的，他不能像對別人那人對他們下命令。
更何況就算沼氣發電機的前景很好，但也是人家弄出來的，真要是用到全國推廣，那也不能是他隨便一拍腦袋就叫人家交出來。
而且上塘村也建不起機械廠，自然賺不到這份賣沼氣發電機的錢，他總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吧。
哪怕是他們廠子裏面有誰研究出新東西了，或者是完成任務了也會有獎勵呢！
謝永軍就想到底要怎麽和程建功他們說合適。
程建功到底沒有叫謝永軍糾結很久，主動開口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和謝廠長談一談。”
謝永軍下意識開口道：“你說。”
程建功就說：“等我們村子的沼氣發電成功後，我們公社，甚至周邊的以及縣城好多地方應該都會嘗試做沼氣發電，到時候肯定不能是我一直改裝這個，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機械進行改裝，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廠子能夠統一規格生產”
“可是我們縣城只有一個農機廠，而且農機廠甚至連拖拉機都不能生產，市裏面的機械廠我們也不相熟，加上又湊巧認識了您，所以就想著要不幹脆和您這邊進行合作。”程建功看著謝永軍的眼睛笑了下，“就是不知道您這邊是什麽意見。”
謝永軍立馬就說：“可以啊，我剛剛其實就在想這個事情。”
謝永軍是軍人出生，因此說話辦事很是幹脆利落，甚至這邊的話音才剛剛落下，那邊又接著說了好多他剛剛的設想，以及沼氣發電機可能會帶來的幫助。
程建功立馬又笑了，也順著謝永軍的思路講了下去，並且還在心裏感嘆幸虧他剛才沒有多做其他拐彎抹角的事，而是選擇了直接和謝永軍開口。
瞧謝永軍的這個性格，真要是被他拐彎抹角一通，後續就算會答應合作，但他也不一定能爭取到多少東西。
謝永軍的直接還表現在和程建功一起開心地暢想一番後又直接說道：“我們廠子生產這個可以說是占了大便宜了，我們不能隨便拿你們的，必須得給你們相應的補償，你想要什麽？”
程建功就說：“這麽一說我還真有，謝廠長這麽說，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謝永軍就說：“客氣啥，不用和我客氣。”
頓了下，他又緊接著道：“別總是叫我謝廠長了，叫我謝叔就好。”
程建功立馬就跟著說：“那謝叔我就真不客氣了，你也知道我們村子很窮的，所以如果我們的合作真能成功的話，我想為我們村子免費要一臺大型的沼氣發電機，因為我們村還有其他廠子，所以以後用電量肯定會大，小型的估計帶不起來。當然後，後續我們縣那邊或許還會有不少地方買沼氣發電機，到那時候，還希望謝叔能給我們那邊稍微便宜一點。”
謝永軍聽完後想了下點頭，“可以，不過就這些，你不為你自己要點點麽嗎？”
程建功搖頭，“這就很好了。”
想了下，程建功又道：“另外還是那些舊機械的事想請您幫忙，還有就是不知道您這邊能不能順便多弄點電線，因為回頭實驗肯定用得上。”
謝永軍就說：“這些沒問題，這樣吧，我新的和舊的都給你準備一些。”
“那真是再好也不過了。”程建功笑瞇瞇地感謝，然後還是把帶過來的條子放在了謝永軍的面前說：“不過有一說一，現在一切情況不明，這些還是算我們買的吧。”
“我們來的時候也發現了，省城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好，而且我們最近也一直關註報紙上的新聞，所以不想給您多添別的麻煩。”怕謝永軍客氣，程建功又提前堵了他的路子。
謝永軍也瞬間想到了省城最近的亂象，跟著皺眉道：“最近確實鬧的兇，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和你們客氣了。”
程建功點頭。
說完了公事，謝永軍才和程建功他們說起私事。
“剛剛說了那麽多，還沒來得及問你老連長的情況呢，他現在怎麽樣了，身體都還好吧？”謝永軍又道。
程建功就說：“還挺好的……”
也是這個時候，之前一直當背景板的盧支書才插話一起參與了交流。
大致溝通了一番，謝永軍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說：“要到晚飯的點了，我也不到別的地方招待你們了，正好讓你們來一起嘗一嘗我們廠的晚飯怎麽樣。”
程建功和盧支書就跟著客氣了兩句，然後跟在謝永軍的身後往他們的食堂走去。
一路上，謝永軍就給他們介紹廠子裏面的一些規劃，也有不少人看見他後打招呼，然後順便多看程建功和盧支書幾眼，猜測他們的身份。
等到了食堂後，謝永軍見到今天有紅燒肉，就笑說：“我們食堂的田師傅做的紅燒肉可是一絕，沒想到你們運氣這麽好，剛一來就碰上了，今天你們算是有口福了。”
謝永軍說著還非常大方地要了三份紅燒肉，看的程建功都有些替他心疼他的肉票了。
這年月，城裏的肉票可是很難弄的。
不過好在他們這次過來的時候帶了些今年因為馴養不成而陸陸續續被殺或是自己鬧脾氣自殺的野豬做成的臘肉，到時候給他和閆老師那邊都分一點，也不算白吃他們的和白叫他們幫忙了。
程江剛剛想完這些，謝永軍就帶著他們找好地方坐下，然後又催著他們趕緊吃肉。
謝永軍還說：“我也不清楚你們平時生活怎麽樣，不過肉這種東西確實難得，你們趕緊吃，別客氣。”
程建功幹脆順著他的話說：“我們現在的生活還行，村裏面現在還建了養豬場，去年我們還來省城賣過臘肉呢，也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這件事。”
“去年，臘肉？”謝永軍想了下，“是什麽時候？”
程建功就把去年賣臘肉的事情刪刪減減地說了，然後才佯裝回憶起來道：“我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沒有和你們廠合作過。”
謝永軍也想起來了說：“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去年確實有人說過這件事，沒想到竟然是你們村子的生意，你們那時候怎麽不直接過來找我啊，我們也能直接合作啊。”
“說起來去年的臘肉那件事，我們廠子的人還抱怨說我們這些領導沒有別家的領導速度快呢！”謝永軍想著那時候的事，又搖頭笑了笑。
程建功就道：“那時候是真不知道您在這裏工作，叔爺可沒有和我們說過。”
謝永軍就嘆氣說：“老連長就是太較真了，說起來當初要不是他幫我擋了一槍，哪還有我的現在，他的腰上就是因為我受的，要不是因為我，他現在肯定還在部隊。”「
說起這些，謝永軍又傷感了起來。
程建功和盧支書對視一眼，這才曉得這裏面原來還有這件事，也難怪這位謝廠長態度這麽好。
不過兩人也沒有開口順著這個話題下去，畢竟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程建功說道：“謝叔如果遺憾去年沒能合作成功的話，我們今年也可以合作啊，回頭我們村子肯定還要做臘肉甚至是肉醬，到時候我們還可以送一些試用裝給你們嘗一嘗，到時候你們嘗著不錯的話，我們還是可以合作的。”
謝永軍連忙笑著點頭說：“行啊，那我就等著了。”
程建功也跟著笑。
吃了飯後，程建功和盧支書就離開了，按照之前和謝永軍說的，明天再過來。
不過當天晚上，他們又摸黑，一路避著人去了閆老師家一趟，
把豬肉給他後，他們也不和閆老師拉扯，又趕緊跑了。
第二天，他們也借口那些東西是徐學林讓帶的才成功讓謝永軍收下那些豬肉，然後帶著從他那裏買到的新舊機械並坐上了他幫忙聯系的會經過他們縣城的一輛大貨車，就這樣踏上了回程。
貨車的速度居然比火車還要快一點，他們這次居然只用了八個小時就到了村口。
卸貨後，程建功把煙交給盧支書，讓他去做那個感謝的人，自己則走到一邊看著他，順便也關註著村裏面因為聽到這邊的動靜而過來的人群。
村裏面看見他們回來的人倒是浩浩蕩蕩的，但是盧支書這邊的情況就多少有點尷尬了。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盧支書當初要是會鉆營的話，也不至於一個好好的大學畢業生能被分配到一個鄉下當支書了。
但是程建功不可能一直幫他，因此這次就一直站在一邊不動彈，看著盧支書一臉緊張又尷尬地給那些習慣了走南闖北的漢子們遞煙說好聽的話。
直到那些人重新跳上駕駛室開車離開，盧支書才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程建功說：“平時看著你和這些人談笑風生，看著好像很簡單，但實際做起來也太難了，我剛剛都差點別扭死了。”
程建功就說：“早和你說了，當幹部麽，肯定要膽大心細臉皮厚，而且還有嘴上會說話。”
盧支書苦笑。
程建功卻往他的肩膀上一拍，又道：“剛才就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說話間，村裏面的人最先看見他們的人也奔過來了。
“建功，支書，你們總算是回來了，你們這次出去怎麽樣了啊？成功了嗎？買到東西了嗎？”雖然已經看見了他們腳邊的箱子，但是他們還是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程建功又把場面交給盧支書，讓他和其他人溝通。
又在這群人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中過了一會兒，徐建軍他們才帶著其他人拉著板車過來了。
前面一批見狀立馬就說：“隊長，你咋沒有開拖拉機啊，那個快，用這個拉太慢了。”
徐建軍就說：“用啥拖拉機，路上不好走，而且去建軍家那邊還要爬一個小山，拖拉機哪有這個方便。”
說完了也不管邊上其他的人再說什麽了，然後就看著程建功和盧支書緊張兮兮地問道：“咋樣了？成了嗎？”
盧支書點頭，先是招呼其他人把東西搬上板車，然後一路運著這些東西往程建功家裏去的時候才順便和他們又簡單說了一遍這次過去的事情。
這群人又在程建功家裏聚著嘰嘰喳喳了一會兒才被徐建軍他們攆走，然後盧支書才開始細說這一次過去的具體情況。
徐建軍沒想到程建功只是去一趟竟然又能幫村裏面節省那麽多錢，甚至還拉了機械廠的豬肉合作，簡直高興的見牙不見眼。
至於程建功說的那些到底能不能做到，他完全不會去懷疑。
搞清楚這些後，徐建軍就和盧支書走了，免得打擾程建功工作。
當然了，他們也要去和徐學林說一下這次省城的情況，尤其是謝永軍那裏的一些事情。
程靜淞他們也是放學後得到了程建功已經回家的消息。
她就趕緊拉著程定坤和程斯年往家跑。
當然了，身後也跟著好些已經習慣了晚上去他們家看熱鬧的小孩子。
這次聽到程建功回來了，他們當中有些人簡直跑的比程靜淞他們還要快，簡直就是離譜。
等程靜淞他們回到家後，他們家門口已經有不少小孩兒聚堆兒了，看見程靜淞他們的時候，這些小屁孩們還沖著他們嘻嘻哈哈地笑著說話。
其中最多的就是“大寶二寶三寶，你們回來啦，你爸也回來了哦！”
程靜淞就非常想要翻白眼。
一群小屁孩，明明就是他們超過她的，現在卻完全忘記了這件事不說，還在她的面前現眼。
不過好在這些小屁孩經過這段時間的習慣，知道不能隨便闖進他們家裏，現在只能在門口聚堆，而她卻能直接進去。
想到這一點，程靜淞就立馬得意了，小小的背影拽出了二五八萬的架勢，好像能進自己家門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等看見程建功後，程靜淞的二五八萬又立馬變成了噠噠噠，乖噠噠地跑過去獻愛心道：“爸爸你回來了，你這次出門感覺怎麽樣啊？累不累啊？外面現在那麽亂，你們沒有出什麽事情吧……巴拉巴拉……”
程建功一邊享受著程靜淞的噓寒問暖，一邊等她說完了才懶洋洋開口道：“三寶，你是真的關心我，還是關心沼氣發電？”
程靜淞：“……”
翻了個白眼，程靜淞就說：“爸爸，我真是白費口水和你說這麽多。”
程建功立馬就說：“年紀這麽小，脾氣還挺大，那給你說個好消息，我這次除了帶了機械回來還帶了不少電線，這兩天就能給家裏先全部裝上電線，然後等我的沼氣發電機全部弄好，你們就再也不用經歷黑夜了。”
程靜淞三個立馬就開心了起來，“真的嗎，電線都準備了嗎？”
程建功哼笑，“我既然出去了，肯定不會空手回來，而且我說了，保證讓你們最先用上電。”
程靜淞三個連連點頭，然後還和程建功說：“爸爸你不知道，你走這幾天，你提回來的那桶柴油都快用完了，隊長不想浪費，每天都只叫開一會兒，然後我們在家也不好用，因為實在太顯眼了，我們也沒有合適的理由，所以這幾天我們除了和大家夥一起集體用電以外，其他時候都是和以前一樣用的煤油燈，簡直好不習慣。”
程建功：“別著急，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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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程建功他們上次來省城這邊也不過小半年的時間， 但是剛一下車，他們就明顯感受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和小半年前明顯不同的城市氛圍。
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這座城市還是帶著勃勃生機， 人人都在充滿熱情的工作的同時還在準備迎接新年的到來，但如今再看，馬路上行人神色匆匆，往常最多的喜歡騎著自行車招搖著呼嘯而過的少年們也看不見了，而最明顯的變換還是人們的著裝上面。
各類顏色比較鮮艷或者現眼的裝扮都沒有了， 滿街都是黑灰藍等暗沈的色彩， 讓這座城市竟然看上去比之前更是灰暗上不少。
甚至都不需要程建功的提醒了， 盧支書已然通過這些明顯變化感覺到了如今省城緊張的氣氛了。
他下意識拽了一下衣袖， 對著邊上的程建功小聲道：“你……看出來了嗎？好像很不對勁啊。”
程建功點頭， “看出來了， 氣氛太緊張了。”
“是啊。”盧支書衣服心有戚戚焉的模樣， 心裏面莫名對眼下才看的的冰山一角感到本能的驚慌。
他甚至又下意識地往程建功的身邊靠了靠。
程建功雖然覺得兩個大男人靠的太近有些奇怪， 而且現在的天還那麽熱， 但是也沒在這個時候攆盧支書。
兩人沒多久就上了公交車。
以往公交車上也經常會有人高談闊論， 但是他們今天坐的這趟公交車上的人不僅比以前的任何一次少，而且一路上都非常的安靜。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他們有時候還能看到好學聚集在一起的年輕人在鬧哄哄的不知道到底做什麽，而每一個從他們那邊走過去的人都是一副恨不能有多遠躲多遠， 生怕被沾上的模樣。
程建功的目光沈沈，盧支書更是一直皺緊了眉，心情十分沈重。
程建功他們這一次並沒有先找招待所休息， 而是先去了盧支書曾經讀過書的省城大學。
大學現在已經停課了， 門口沒有人阻攔，竟然可以隨便進。
不過裏面也亂糟糟的， 程建功他們甚至還看到有好些地方也有被打雜的痕跡。
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盧支書，十分擔心自己以前讀書時候的老師。
他一路沈默地領著程建功找到了教職工的住宿區，找到了他們要見的那位閆老師。
閆老師是盧支書曾經的大學數學老師，因為盧支書當時讀的並不是理工科，所以能找的也只有這位了。
這位閆老師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在見到盧支書的時候還有些意外，直到盧支書提到：“老師，是我，盧超群，我前幾天才給你打過電話的。”
閆老師這才反應過來，他又仔細地看了盧支書一眼，才頂了一下鼻梁上面的眼鏡，點頭說：“是你啊，我想起來了，說起來你也沒畢業多久，瞧我的這個記性，現在越來越不好了。”
盧支書卻看著比以前要蒼老上許多的閆橋，一臉擔憂地問道：“老師，你沒事吧？”
閆老師搖頭，又看向邊上陌生的程建功道：“這位是？”
盧支書連忙就說：“是我之前和你提起的想要做沼氣發電的那位，程建功，建功，這是閆老師。”
程建功還挺客氣的，招呼了一聲說“閆老師好，我是程建功。”
閆老師這才仔細看了程建功一眼，然後讓開身讓兩人進去。
“你們先坐，我給你們倒杯水。”
盧支書連忙說不忙，但閆老師還是去倒了水後才過來坐下問道：“之前電話裏面也說的不是很清楚，你具體和我講講，你們村怎麽忽然就想要做沼氣發電了？”
盧支書先是看了程建功一眼，然後才開始從頭說起，期間也多次誇獎程建功這個明明沒怎麽讀過書，但就是腦袋比很多人聰明的上塘村最大頂流。
等這兩人聊完了，閆老師的目光也放在程建功的身上挪不開了。
他自是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的聰明人，只是他們並沒有學習的機會而已，所以在面對一個聰明的程建功，他其實沒有那麽的意外。
但是他意外的是程建功的上進和重新學習沒多久就能組裝成功一臺柴油發電機。
因此，他倒是開口問了程建功很多相關的問題。
雖然他主攻的是數學，但是物理方面也不差，而且只是發電機相關的知識點而已，對他來說並不難。
但是叫他驚喜的是程建功不僅對答如流，有時候說出來的論點都叫他覺得驚喜。
閆老師下意識說：“你應該讀書的，小盧說的很對，你這麽聰明沒讀書實在太可惜了，你應該讀大學，學習更多……”
可是才剛剛說到這兒，閆老師就忽然停住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倒是忘了，現在大學停課了。”
盧支書的表情又緊張了起來，“老師，你沒事吧？”
“我暫時還沒什麽事。”閆老師搖頭，一副不太想說太多這些的樣子。
接著，他又繼續道：“還是說回你們想要的了解的沼氣發電的事情吧，我雖然沒有專攻物理，但是相關的事情我也了解一點，之前我收到小盧的消息後也專門找人了解過，雖然國內現在有關沼氣這方面的研究很少，甚至沒有成立專門的相關項目，但是確實有些地方在做這些，我這段時間也大致收集了一些資料，正好和你們說一下。”
之後，程建功就和這位閆老師一直聊了很久。
甚至在閆老師發現程建功吸收知識的能力很強，有很多只需要他說一遍他就能記住甚至理解以及舉一反三後，他幹脆就把一些他還沒有拿到資料但是卻了解的相關技術和知識點都和程建功說了。
沼氣發電確實不是什麽難事，程建功其實就算不找人幫忙也肯定能慢慢做出來，找人只是為了讓一切都順理成章。
當然了，也確實幫他加快了進度。
以及他從閆老師的嘴裏了解了更多的這個時候的科學技術。
甚至，閆老師還帶他們去了學校的圖書館，讓程建功也見識了一下這個時候的大學圖書館的樣子，也看到了許多的書。
而且這裏面也能看到很多打砸後又重新被收拾過的痕跡。
盧支書一進來就表現出了自己的可惜，程建功雖然沒吭聲，但也很喜歡這裏，不過可惜的是他帶不走這裏的書。
程建功他們連續在閆老師家呆了三天。
這三天，程建功通過閆老師以及他幫忙介紹的其他老師，了解了不少他想要知道的東西，之後才因為實在沒辦法待下去了，才離開。
不過走之前，程建功專門和閆老師說：“省城的亂子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如果有天波及到您了，您到時候可以想辦法去我們那裏，我們那兒雖然是鄉下，但護住幾個人還是可以的。”
閆老師雖然驚慌於這場突如其來的運動，但是並沒有遠見到這場才剛剛起來的運動到底會有多瘋狂，又會持續數十年，因此並不在意的點點頭說：“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程建功也點頭，“不管怎麽說，您記住我剛剛說的話就是了。”
等從閆老師家離開後，兩人稍微收拾了一番，才去找了謝永軍。
也就是徐學林臨走前讓他們找的那個老戰友。
程建功他們之前聽徐學林說他的這位老戰友不一定能幫的上忙，但是等到他們真的拿到消息後才曉得人家居然是省城的第二機械廠的廠長。
這哪裏是幫不上忙，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但是又想到人家是軍人出身，估計做事情也極為講規矩，加上徐學林之前也告訴過他們不要亂來，所以程建功和盧支書也不打算真要走後門，也免得給徐學林的臉上招黑。
這樣一個大型的機械廠自然是不能隨便讓程建功他們進去的。
兩個人也沒有和守門的保安說他們是鄉下來過來想要買機器的，而是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找你們謝廠長，我們是上塘村來的，他應該知道這件事，麻煩你們給通報一下。”
程建功和盧支書兩人雖然說著自己是鄉下來的，但是穿著打扮和氣質看著都不像鄉下人。
加上他們又說找謝永軍，且如今省城亂糟糟的，保安也怕自己惹上事兒，就連忙說：“那你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問一下。”
程建功和盧支書點了點頭，“好，謝謝。”
等到那位保安走了後，程建功和盧支書就開始仰頭打量這個所謂的省城第二機械廠。
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很大，至少從圍起來的紅墻就可以看出來，至於更裏面的情況，則看不太清楚。
不過程建功他們也沒有等很久，之前的那個保安就回來了，並且和他們開口說：“廠長正在開會，不過說了讓我先帶你們進去坐會兒。”
“多謝。”程建功點頭。
那位保安連忙客氣說：“謝啥，為人民服務嘛！”
可是他的眼睛卻是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程建功和盧支書，似乎想要從他們身上看出來他們能被謝永軍直接叫進去的原因。
很快，他就沒忍住，朝著程建功他們打探道：“剛才聽你們說你們是什麽上塘村的人，那是哪兒啊，咱們這兒附近沒聽說過有這個村子啊？”
程建功就說：“遠著呢，我們是從寧川來的，不是省城附近的。”
“那確實不近啊，那你們怎麽會認識我們廠長啊？”保安立馬就好奇追問道。
程建功就笑說：“我們不認識。”
“那廠長咋會同意見你們？”保安更好奇了。
程建功又笑笑，“肯定是因為謝廠長人好啊。”
那位保安：“……”
他們廠長的脾氣又臭又硬，丁是丁卯是卯，都快把他們廠子變成部隊了，還脾氣好呢！
可惜這些話不能和程建功他們說。
加上他也看出來程建功他們的態度有些敷衍，幹脆也不吭聲了。
程建功一路觀察著眼前的這座第二機械廠，裏面果然如她猜測的那樣很大，一座座廠房十分規整地排列著，紅色的墻壁一排排地呈列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上，看上去格外的氣派。
路上還栽種了不少綠化的植物，在熱烈的夏日裏呈現陰涼。
程建功還從保安的嘴裏面得知在廠房的後面還有學校
居住區，供銷社等等以供這裏的工人能夠更好的工作和生活。
“連供銷社都有？”程建功好奇問道。
那位保安點了點頭。“有啊，方便大家夥買東西嘛。”
程建功覺得有些奇怪。
一個廠子可以有學校，有家屬區，但是有供銷社有點奇怪了。
而且他這一路上過來還觀察到了路上有很多人巡邏，甚至包括他們眼前的這個保安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的保安，有點軍人的影子。
他甚至都有些懷疑眼前的這個機械廠是真的機械廠了嗎？
又或者說這個機械廠是普通的機械廠嗎？
或者是表面機械廠，內裏有其他作用呢？
不過這一切都是程建功的猜想，而且他們過來只是想看謝永軍能不能幫忙弄點舊的機器或者破爛，所以也沒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總歸這個謝永軍是徐學林的老戰友，徐學林能和他有聯系，就代表這人應該可信，他們這種小地方來的也沒必要非要去研究人家的底細。
更何況……
程建功還扭頭看了盧支書一眼，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還不一定看出來這裏的不對勁呢。
程建功笑了下，將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壓下，一心一意地繼續跟著保安走。
又走了幾分鐘後，他們才算是走到謝永軍所在的辦公室。
只是保安沒有讓他們進去，而是把他們安排在了走廊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後他本人也呆在這裏陪他們等著。
盧支是見保安沒走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程建功卻是八風不動。
謝永軍的這個會開的還挺長，程建功他們又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後才見到從會議室出來的一行人。
他們確實不認識謝永軍，但是從這些人出來的順序以及保安神色中，程建功將目光放在了其中一個端著搪瓷缸子最後走出來的一個大約有四五十歲的男人身上。
他身材中等，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工裝，胸口處別了兩只鋼筆，走路的時候，背部挺拔，步伐間距幾乎和尺子量出來的一樣。
礙於他們是過來求人的，所以程建功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盧支書並沒有程建功那麽快速的辨別能力，但是見程建功站起來了，他也立馬跟著站起來了。
路過的人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不過卻沒有人開口和他們說話，倒是程建功之前猜測的那位走過來後停了下來。
他先是在兩人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開口問道：“你們就是老連長說的程建功和盧超群？”
程建功點頭，“謝廠長好，我是程建功。”
盧支書也跟著介紹，“謝廠長好，我是盧超群。”
謝永軍點頭，“那就進來說吧。”
然後又對著那位保安道：“小李，你先回去吧。”
小李保安點頭，又看了程建功他們一眼，仿佛在說：“你們不是說不認識廠長嗎？”
程建功根本就沒在意這位小李保安的表情，他們跟著謝永軍進屋後，就被謝永軍指著一旁的椅子說：“你們先坐下，我給你們倒杯水。”
程建功他們自然要客氣一番，然後流程就走到了謝永軍在兩人的面前一人放了一杯水，順便坐在了他倆的對面。
“我和老連長都好久沒有聯系了，之前他突然給我打電話，我就一直在等著你們了，沒想到你們現在才到。”
程建功就說：“我們先去了一趟省城大學找了一些關於沼氣發電的資料，所以耽擱了兩天。”
謝永軍就問道：“那找到了嗎？”
程建功點頭，“省城大學的閆橋老師還有其他幾個老師都幫了很大的忙，回頭我們再多嘗試幾回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謝永軍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了，甚至連坐姿都調整了一下，腰部以上更加往程建功那邊靠了靠，興致勃勃地問道：“關於這個沼氣發電的事情，你和我好好說說看，之前老連長也只是在電話裏面稍微提了一嘴，具體是什麽情況也沒有說清楚。”
程建功就做主把村裏面打算用沼氣發電的事情具體說了下，然後道：“但是現在市面上沒有沼氣發電機，所以我們只能自己嘗試做，來這邊除了想要找一些相關的資料，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省城買到一些老舊的機械，畢竟我們村子還很窮，實在折騰不起新的，只能先用舊的嘗試。”
“打算等到將來實驗成功了，我們再花錢買新的做。”程建功說著還罕見地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對著謝永軍，“所以叔爺才給了我們您的聯系方式。”
謝永軍聽著程建功這麽說後倒是沒有急著接茬了，而是細想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但我剛才聽你說這次得到了很多的幫助，再嘗試幾次就能成功做出沼氣發電機了？”
程建功點頭，“是這樣的。”
謝永軍來自軍隊，現在又掌管這麽大的一個機械廠，對很多事情都有遠見。
他從程建功的敘述當中聽到了沼氣發電機的前景，因為這個東西用好了，小到一個普通的家庭，大到一個工廠，一座城市都能用得到。
最重要的所需的原材料簡單，而且用得好的話，還能幫國家解決大量的用電問題，節省能源。
更何況現在很多部隊都駐紮在偏遠的地方訓練加開荒，條件十分的艱苦，如果能用上這個，那真的是大功一件。
謝永軍越是想就越覺得心潮澎湃。
他來自部隊，現在管理的這個廠子除了表面上做一些民用的設備外，更多的其實是在做軍用的，甚至還有一些秘密的研究。
但是那些人的研究卻不是民生方面的，他也不可能叫他們做這些。
謝永軍直接就說：“那你多久能弄出來？”
謝永軍能想到的，程建功這個人精自然在了解了謝永軍的身份後就也想到了。
程建功甚至還想到了一個能免費拿到沼氣發電機的辦法。
那就是用沼氣發電機的設計圖紙從這個第二機械廠換沼氣發電機。
畢竟這東西已經有人弄出來了，也不能算是他的研究，所以他絲毫不心疼一張圖紙。
只是這人畢竟是徐學林的老戰友，所以他之前才一直收著，沒有像之前賣豬肉那樣放飛。
但在聽出來謝永軍話語裏面的急切後，程建功就說：“應該要不了多久，大概這個月底吧，畢竟我們回家後還要進行一些調試，保證電壓、功率，輸送用電等各方面都沒有問題才行。”
謝永軍點頭，“這個確實，用電不是小事，必須要保證各方面沒有問題。”
只是心臟卻因為程建功剛剛的那個肯定答案而越跳越快。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謝永軍又開口道：“不過你確定你能做出沼氣發電機嗎？”
他需要一個特別準確的答案。
程建功點頭，“這個不難，肯定可以。”
謝永軍張嘴，下意識想用部隊或者機械廠領導的身份讓他們一定要盡做好，這樣才能更好地為國家和人民服務，但又在見到程建功兩個還算陌生的面龐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這兩人說到底一不是部隊的人，二不是他們廠裏的，他不能像對別人那人對他們下命令。
更何況就算沼氣發電機的前景很好，但也是人家弄出來的，真要是用到全國推廣，那也不能是他隨便一拍腦袋就叫人家交出來。
而且上塘村也建不起機械廠，自然賺不到這份賣沼氣發電機的錢，他總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吧。
哪怕是他們廠子裏面有誰研究出新東西了，或者是完成任務了也會有獎勵呢！
謝永軍就想到底要怎麽和程建功他們說合適。
程建功到底沒有叫謝永軍糾結很久，主動開口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和謝廠長談一談。”
謝永軍下意識開口道：“你說。”
程建功就說：“等我們村子的沼氣發電成功後，我們公社，甚至周邊的以及縣城好多地方應該都會嘗試做沼氣發電，到時候肯定不能是我一直改裝這個，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機械進行改裝，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廠子能夠統一規格生產”
“可是我們縣城只有一個農機廠，而且農機廠甚至連拖拉機都不能生產，市裏面的機械廠我們也不相熟，加上又湊巧認識了您，所以就想著要不幹脆和您這邊進行合作。”程建功看著謝永軍的眼睛笑了下，“就是不知道您這邊是什麽意見。”
謝永軍立馬就說：“可以啊，我剛剛其實就在想這個事情。”
謝永軍是軍人出生，因此說話辦事很是幹脆利落，甚至這邊的話音才剛剛落下，那邊又接著說了好多他剛剛的設想，以及沼氣發電機可能會帶來的幫助。
程建功立馬又笑了，也順著謝永軍的思路講了下去，並且還在心裏感嘆幸虧他剛才沒有多做其他拐彎抹角的事，而是選擇了直接和謝永軍開口。
瞧謝永軍的這個性格，真要是被他拐彎抹角一通，後續就算會答應合作，但他也不一定能爭取到多少東西。
謝永軍的直接還表現在和程建功一起開心地暢想一番後又直接說道：“我們廠子生產這個可以說是占了大便宜了，我們不能隨便拿你們的，必須得給你們相應的補償，你想要什麽？”
程建功就說：“這麽一說我還真有，謝廠長這麽說，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謝永軍就說：“客氣啥，不用和我客氣。”
頓了下，他又緊接著道：“別總是叫我謝廠長了，叫我謝叔就好。”
程建功立馬就跟著說：“那謝叔我就真不客氣了，你也知道我們村子很窮的，所以如果我們的合作真能成功的話，我想為我們村子免費要一臺大型的沼氣發電機，因為我們村還有其他廠子，所以以後用電量肯定會大，小型的估計帶不起來。當然後，後續我們縣那邊或許還會有不少地方買沼氣發電機，到那時候，還希望謝叔能給我們那邊稍微便宜一點。”
謝永軍聽完後想了下點頭，“可以，不過就這些，你不為你自己要點點麽嗎？”
程建功搖頭，“這就很好了。”
想了下，程建功又道：“另外還是那些舊機械的事想請您幫忙，還有就是不知道您這邊能不能順便多弄點電線，因為回頭實驗肯定用得上。”
謝永軍就說：“這些沒問題，這樣吧，我新的和舊的都給你準備一些。”
“那真是再好也不過了。”程建功笑瞇瞇地感謝，然後還是把帶過來的條子放在了謝永軍的面前說：“不過有一說一，現在一切情況不明，這些還是算我們買的吧。”
“我們來的時候也發現了，省城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好，而且我們最近也一直關註報紙上的新聞，所以不想給您多添別的麻煩。”怕謝永軍客氣，程建功又提前堵了他的路子。
謝永軍也瞬間想到了省城最近的亂象，跟著皺眉道：“最近確實鬧的兇，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和你們客氣了。”
程建功點頭。
說完了公事，謝永軍才和程建功他們說起私事。
“剛剛說了那麽多，還沒來得及問你老連長的情況呢，他現在怎麽樣了，身體都還好吧？”謝永軍又道。
程建功就說：“還挺好的……”
也是這個時候，之前一直當背景板的盧支書才插話一起參與了交流。
大致溝通了一番，謝永軍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說：“要到晚飯的點了，我也不到別的地方招待你們了，正好讓你們來一起嘗一嘗我們廠的晚飯怎麽樣。”
程建功和盧支書就跟著客氣了兩句，然後跟在謝永軍的身後往他們的食堂走去。
一路上，謝永軍就給他們介紹廠子裏面的一些規劃，也有不少人看見他後打招呼，然後順便多看程建功和盧支書幾眼，猜測他們的身份。
等到了食堂後，謝永軍見到今天有紅燒肉，就笑說：“我們食堂的田師傅做的紅燒肉可是一絕，沒想到你們運氣這麽好，剛一來就碰上了，今天你們算是有口福了。”
謝永軍說著還非常大方地要了三份紅燒肉，看的程建功都有些替他心疼他的肉票了。
這年月，城裏的肉票可是很難弄的。
不過好在他們這次過來的時候帶了些今年因為馴養不成而陸陸續續被殺或是自己鬧脾氣自殺的野豬做成的臘肉，到時候給他和閆老師那邊都分一點，也不算白吃他們的和白叫他們幫忙了。
程江剛剛想完這些，謝永軍就帶著他們找好地方坐下，然後又催著他們趕緊吃肉。
謝永軍還說：“我也不清楚你們平時生活怎麽樣，不過肉這種東西確實難得，你們趕緊吃，別客氣。”
程建功幹脆順著他的話說：“我們現在的生活還行，村裏面現在還建了養豬場，去年我們還來省城賣過臘肉呢，也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這件事。”
“去年，臘肉？”謝永軍想了下，“是什麽時候？”
程建功就把去年賣臘肉的事情刪刪減減地說了，然後才佯裝回憶起來道：“我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沒有和你們廠合作過。”
謝永軍也想起來了說：“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去年確實有人說過這件事，沒想到竟然是你們村子的生意，你們那時候怎麽不直接過來找我啊，我們也能直接合作啊。”
“說起來去年的臘肉那件事，我們廠子的人還抱怨說我們這些領導沒有別家的領導速度快呢！”謝永軍想著那時候的事，又搖頭笑了笑。
程建功就道：“那時候是真不知道您在這裏工作，叔爺可沒有和我們說過。”
謝永軍就嘆氣說：“老連長就是太較真了，說起來當初要不是他幫我擋了一槍，哪還有我的現在，他的腰上就是因為我受的，要不是因為我，他現在肯定還在部隊。”「
說起這些，謝永軍又傷感了起來。
程建功和盧支書對視一眼，這才曉得這裏面原來還有這件事，也難怪這位謝廠長態度這麽好。
不過兩人也沒有開口順著這個話題下去，畢竟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程建功說道：“謝叔如果遺憾去年沒能合作成功的話，我們今年也可以合作啊，回頭我們村子肯定還要做臘肉甚至是肉醬，到時候我們還可以送一些試用裝給你們嘗一嘗，到時候你們嘗著不錯的話，我們還是可以合作的。”
謝永軍連忙笑著點頭說：“行啊，那我就等著了。”
程建功也跟著笑。
吃了飯後，程建功和盧支書就離開了，按照之前和謝永軍說的，明天再過來。
不過當天晚上，他們又摸黑，一路避著人去了閆老師家一趟，
把豬肉給他後，他們也不和閆老師拉扯，又趕緊跑了。
第二天，他們也借口那些東西是徐學林讓帶的才成功讓謝永軍收下那些豬肉，然後帶著從他那裏買到的新舊機械並坐上了他幫忙聯系的會經過他們縣城的一輛大貨車，就這樣踏上了回程。
貨車的速度居然比火車還要快一點，他們這次居然只用了八個小時就到了村口。
卸貨後，程建功把煙交給盧支書，讓他去做那個感謝的人，自己則走到一邊看著他，順便也關註著村裏面因為聽到這邊的動靜而過來的人群。
村裏面看見他們回來的人倒是浩浩蕩蕩的，但是盧支書這邊的情況就多少有點尷尬了。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盧支書當初要是會鉆營的話，也不至於一個好好的大學畢業生能被分配到一個鄉下當支書了。
但是程建功不可能一直幫他，因此這次就一直站在一邊不動彈，看著盧支書一臉緊張又尷尬地給那些習慣了走南闖北的漢子們遞煙說好聽的話。
直到那些人重新跳上駕駛室開車離開，盧支書才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程建功說：“平時看著你和這些人談笑風生，看著好像很簡單，但實際做起來也太難了，我剛剛都差點別扭死了。”
程建功就說：“早和你說了，當幹部麽，肯定要膽大心細臉皮厚，而且還有嘴上會說話。”
盧支書苦笑。
程建功卻往他的肩膀上一拍，又道：“剛才就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說話間，村裏面的人最先看見他們的人也奔過來了。
“建功，支書，你們總算是回來了，你們這次出去怎麽樣了啊？成功了嗎？買到東西了嗎？”雖然已經看見了他們腳邊的箱子，但是他們還是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程建功又把場面交給盧支書，讓他和其他人溝通。
又在這群人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中過了一會兒，徐建軍他們才帶著其他人拉著板車過來了。
前面一批見狀立馬就說：“隊長，你咋沒有開拖拉機啊，那個快，用這個拉太慢了。”
徐建軍就說：“用啥拖拉機，路上不好走，而且去建軍家那邊還要爬一個小山，拖拉機哪有這個方便。”
說完了也不管邊上其他的人再說什麽了，然後就看著程建功和盧支書緊張兮兮地問道：“咋樣了？成了嗎？”
盧支書點頭，先是招呼其他人把東西搬上板車，然後一路運著這些東西往程建功家裏去的時候才順便和他們又簡單說了一遍這次過去的事情。
這群人又在程建功家裏聚著嘰嘰喳喳了一會兒才被徐建軍他們攆走，然後盧支書才開始細說這一次過去的具體情況。
徐建軍沒想到程建功只是去一趟竟然又能幫村裏面節省那麽多錢，甚至還拉了機械廠的豬肉合作，簡直高興的見牙不見眼。
至於程建功說的那些到底能不能做到，他完全不會去懷疑。
搞清楚這些後，徐建軍就和盧支書走了，免得打擾程建功工作。
當然了，他們也要去和徐學林說一下這次省城的情況，尤其是謝永軍那裏的一些事情。
程靜淞他們也是放學後得到了程建功已經回家的消息。
她就趕緊拉著程定坤和程斯年往家跑。
當然了，身後也跟著好些已經習慣了晚上去他們家看熱鬧的小孩子。
這次聽到程建功回來了，他們當中有些人簡直跑的比程靜淞他們還要快，簡直就是離譜。
等程靜淞他們回到家後，他們家門口已經有不少小孩兒聚堆兒了，看見程靜淞他們的時候，這些小屁孩們還沖著他們嘻嘻哈哈地笑著說話。
其中最多的就是“大寶二寶三寶，你們回來啦，你爸也回來了哦！”
程靜淞就非常想要翻白眼。
一群小屁孩，明明就是他們超過她的，現在卻完全忘記了這件事不說，還在她的面前現眼。
不過好在這些小屁孩經過這段時間的習慣，知道不能隨便闖進他們家裏，現在只能在門口聚堆，而她卻能直接進去。
想到這一點，程靜淞就立馬得意了，小小的背影拽出了二五八萬的架勢，好像能進自己家門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等看見程建功後，程靜淞的二五八萬又立馬變成了噠噠噠，乖噠噠地跑過去獻愛心道：“爸爸你回來了，你這次出門感覺怎麽樣啊？累不累啊？外面現在那麽亂，你們沒有出什麽事情吧……巴拉巴拉……”
程建功一邊享受著程靜淞的噓寒問暖，一邊等她說完了才懶洋洋開口道：“三寶，你是真的關心我，還是關心沼氣發電？”
程靜淞：“……”
翻了個白眼，程靜淞就說：“爸爸，我真是白費口水和你說這麽多。”
程建功立馬就說：“年紀這麽小，脾氣還挺大，那給你說個好消息，我這次除了帶了機械回來還帶了不少電線，這兩天就能給家裏先全部裝上電線，然後等我的沼氣發電機全部弄好，你們就再也不用經歷黑夜了。”
程靜淞三個立馬就開心了起來，“真的嗎，電線都準備了嗎？”
程建功哼笑，“我既然出去了，肯定不會空手回來，而且我說了，保證讓你們最先用上電。”
程靜淞三個連連點頭，然後還和程建功說：“爸爸你不知道，你走這幾天，你提回來的那桶柴油都快用完了，隊長不想浪費，每天都只叫開一會兒，然後我們在家也不好用，因為實在太顯眼了，我們也沒有合適的理由，所以這幾天我們除了和大家夥一起集體用電以外，其他時候都是和以前一樣用的煤油燈，簡直好不習慣。”
程建功：“別著急，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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